似乎瞥到了穆濛呆若木雞的表情，周婺搖了搖頭，才繼續解釋道：“關於GAN，想象一下，我們最初模擬生成的樣本數據和判別函數是很弱的，但是它們可以通過學習相互之間進行對抗，從而使得自己不斷的變強。”

“我還是不太懂……”穆濛無比尷尬地咳了一聲。

周婺聽罷，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在穆濛身邊湊近嗅了嗅，道：“你噴的香水是Atelier Cologne的赤霞橘光，非常好聞的味道，我家裏也有一瓶。不過說起Atelier Cologne，我最喜歡的香味還是香濃橙花。”

“香濃橙花確實挺好聞的。”穆濛呆呆地點了點頭，說實話，她並不清楚為了周婺會將話題從深度學習跳到了香水之上。

得到穆濛的答覆，周婺這才將視線拉回到筆記本的屏幕前，繼續邊敲代碼邊說道：“那就用香水做比。比方說我是一個專賣Atelier Cologne假貨的犯罪者，第一次我隨著自己的想象生產出了一款瓶身相似可標識卻寫著Atelier Cologno的產品。作為買家的你，只要你眼不瞎，一定能分辨出產品名字有誤，從而拒絕購買。為了騙過你，作為犯罪者的我一定會改變自己的產品外形，這一次我把產品名改成了Atelier Cologne，產品不一樣的所在在於瓶身標簽處的紋理。你還是買家，然後你發現你之前的判別準則失靈了，但是你通過網上查閱的資料和此前已買到的真品，你認為真貨和假貨的差異可以通過瓶身標簽處的紋理分辨，在學習後，你又一次成功地識別出了假貨。那麽最後，我痛定思痛，完美地覆制了Atelier Cologne的赤霞橘光，無論是外觀造型還是香味，而你因為無法識別，最終只能花錢夠買了我的產品，從而上當受騙。而這也就是生成對抗模型要幹的事情，期間我們雙方不斷學習，不斷進行博弈，從而讓生成的樣本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經過周婺這麽形象的解釋，穆濛終於明白了大半，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道：“原來如此，所以周警官您是準備建立這樣一個模型？低像素的這張照片就是你說的真實數據，而最後你需要生成的是一張高像素的圖片！”

周婺點了點頭，隨後她敲擊鍵盤的雙手終於停了下來，笑道：“現在，模型訓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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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之外的弗蘭德機場，小孟正在和那個白發的西裝男對峙。

西裝男名叫卿天明，是嶺南市微米科技的總裁。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那姑娘，是她自己湊過來的！”卿天明扶著拐棍回得憤然。

“可是我們調出了監控，發現您和曾在機場外……親熱。”小孟說到此處臉上有些泛紅，輕咳了幾聲後才說得義正言辭：“卿先生，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您若繼續說謊，我們就有理由將您作為此案的嫌疑人重點調查。”

卿天明先是嘖了一聲，才用欠扁的聲調無比囂張地回道：“是，我是和她睡過，那又怎麽樣？不過是一夜情罷了，而且我和她相識不過兩天。”

“你……”小孟本想發作，可卻被身後的同事按了下來。

“有進展了？”小孟看向同事。

“我們查過了，卿天明應該是無辜的。因為卿天明進入六號候機室後，就再也沒去過廁所！”同事說得十分無奈，又揉了揉太陽穴：“小孟，看來我們的調查方向都得重新調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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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影城市的航班上，周婺的圖片早已處理完畢。

沒過多久，一張處理後的高清彩圖從連接周婺筆記本接口的迷你打印機中緩緩打出。

此刻，穆濛的心跳得飛快，她吞了一口氣，仿佛自己即將見證著某種神跡。

可就在穆濛的目光準備繞過周婺、看向另一側的打印機時，周婺卻扭頭對上了穆濛的臉，正色道：“我一共對你的原始圖片做了兩步的疊加處理，第一步先是對圖片進行高低像素的變換，讓圖片變得更加清晰，第二步才是去除此了此人臉部的黑色口罩。”

“您這也太厲害了吧！”穆濛也早已化身為周婺的小迷妹，她看向周婺的眼神分明多了一絲欽佩。

可周婺卻皺了皺眉頭，嚴肅地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由於時間倉促，圖像的去遮擋工作是基於第一步的處理結果，因此模擬出來的圖像，臉部的精準度會大打折扣！畢竟，數據是會說謊！”

許是周婺的神情太多嚴肅認真，穆濛竟被這樣的周婺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穆濛再次改變了自己對周婺的看法：似乎眼前之人即擁有著近乎天才的數據分析及處理技能，可是卻十分嚴謹，似乎自信與謙遜能在周婺的身上完美共存！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莫如寄的文章會被周婺貶得一文不值，因為莫如寄正是那種對自己的數據分析自信到了極致的代表！

可是數據分析真的能百分之百正確麽？或許未必！

想到此處，穆濛鄭重地點了點頭。

周婺的表情這才有些緩和。

見照片打印完畢，周婺轉身拿起圖像，將其交給穆濛，道：“你可以重點關註鼻翼以上的部分，其他的臉部特征只能作為一個大體的參考。現在，我需要你們機務人員協助我，按照這張圖鼻翼以上的特征在此趟航班裏找出所有與之相似的男性犯罪嫌疑人，之後再將這些嫌疑人的姓名告知鄭均警官。”

“YES,SIR!”穆濛學著電影裏的臺詞回得響亮。說實話，這句臺詞她早就想說上一說了，哪怕過過嘴癮也好。

可當穆濛仔細看了看這幅圖嫌疑人鼻翼至額頭的部分時，她驚訝地差點叫出聲來！

“怎麽了？”周婺看出了穆濛的異狀。

只見穆濛左手捂嘴，而她拿著圖片的右手也顫抖不已。

周婺的眼神變得格外犀利，用肯定地口氣說道：“你見過相似的人！”

“他，他……嫌疑人左眼眼皮正上方有一個黑痣！這顆黑痣有點大……就是這顆黑痣，我見過的，啊，就是剛剛上機的時候，我幫一個小孩系安全帶，然後看到了有一個身材偏瘦、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的男人有著一模一樣的黑痣！”穆濛說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冷靜些！”周婺企圖安撫穆濛的情緒，她拿出方才趙空姐給自己的乘客名冊及座位表，擺在了穆濛面前，道：“你還記得嫌疑人坐在哪裏麽，或者你記不清了，需要進行二次確認。但是我怕你的情緒不穩定，容易打草驚蛇。”

見周婺如此認真，穆濛又哪願辜負她之前的的努力！

穆濛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身邊的時鐘，深吸一口氣後回道：“不用，周警官，我知道現在情況緊急，離飛機著陸還有15分鐘了，我和趙姐他們可以去乘客區確認，相信我，我不會暴露自己的。”

周婺見穆濛態度果決，點了點頭，道：“嗯，你們見到嫌疑人，默默記下他的座位，不要有過大的反應！我們分區塊搜索，這樣也能節約時間。”

“明白了！周警官！”話畢，穆濛雙拳緊握，像是宣示著某種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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